周子坚
「因为时候到了,审判要从神的家起首。」(彼前4:17)
有一次爱德华滋(Jonathan Edwards)在一位传道人的安息聚会中讲道。他引用犹太列王的历史指出:当神将一位好王收去,而又没有赐下另一位好王接续,这就是神对以色列人审判的时候。笔者很同意爱德华滋的看法。我们知道神有绝对主权,一切都是祂的安排。以色列人虽然悖逆,但怜悯的神还赐下好王如约沙发、希西家、约西亚等去治理他们,并用神的话去提醒他们悔改归向耶和华。当他们肯悔改回转,以色列国的政治及属灵情况往往就会有好转。旧约圣经也记载过这样的事。然而,当那些好王离世后,他们继位的儿子都不一定行他们父亲所行的道。当他们偏离神的道,不听神的吩咐,国家开始动荡及衰弱,这意味着神对以色列人的审判已经开始。
这样的事也发生在华人教会里。中国教会在四五十年代经历大复兴,带动那次复兴的主要人物有王明道、倪柝声、宋尚节、杨绍唐、贾玉铭、赵君影等人。然而,可能神认为那些年的复兴还有许多不足及虚浮之处,所以神就容让当时的中国教会经历史无前例的大逼迫。这些试炼表面上给予中国教会很大的打击,我们看见差不多所有有形的教会都消失了,然而,在神奇妙的保守下,中国的地下教会却因此大大的增长。到了八十至九十年代,国内的家庭教会已经茁壮成长,结果累累。到了二千年,有人统计过中国家庭教会已达七千万人,现在更不止这个数目了。
然而,当那些在逼迫中仍忠心持守主道的老仆人一个一个地离去,政府逼迫又渐渐地放松,不少地方的教会就面临以前未有遇过的危机。当社会越来越繁华富裕,外间的逼迫及阻拦越来越少,人心就开始改变。教会历史告诉我们,世界的逼迫杀死千千,世界的诱惑杀死万万。本人曾经接触过国内农村的教会负责人,他们说农村教会面对的最大问题之一,就是年青人爱世界。许多年青信徒一去了城市工作,就不再回来事奉了。农村教会青黄不接,非常缺乏年青工人承接圣工,现在都是靠老的一辈苦撑下去,将来不知如何。
笔者又接触过某城市的家庭教会同工。他们告诉我,当上一辈的老仆人离世后,接续的同工立即作出种种安排来利己,排斥其他同工以巩固自己势力,讲道内容也出现问题,参与聚会的人数锐减。这样一间几十年来维持神忠诚见证的教会也变成这样,诚然如爱德华滋所说,神收去了一个好王,却没有安排另一个好王接续,可能就是神审判的开始。
香港教会呢?听长辈说,香港教会在五六十年代也经历过复兴。那个时代虽然没有大逼迫,但普罗大众工作刻苦,生活单纯。那个年代物质享受不多,世界的吸引不深。另一方面,神的工人也敬虔简朴,事奉动机纯正,加上主工人热心传道,教会人数自然会增长,事工也开展不少。可惜的是,当香港在八九十年代经济起飞的时候,人们生活越来越富裕,物质享受越来越多,人心就开始变了。人以为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神也能找到快乐及人生意义。人越觉平安稳妥,就越没有心信主。传福音的果效就开始减弱下来。然而,外围的问题还不是最重要。最可怕的是教会内部也开始变质。
教会经历过好一段平顺稳妥的日子,就像老底嘉教会自满起来,并且效法世界,将世界的方法及制度引进来。首先是神学院起了变化。上一世代的神学院主要是教授圣经及训练传道,但现在神学院加插了许多圣经以外的知识如心理学、辅导学、管理学等等,企图与外间的大学学科看齐。因此,他们又引进了属世的学位制度。其实这些学位头衔只是虚名,属灵的实际及圣灵的能力才是最重要,但现在准备事奉的人往往都追求前者过于后者。许多人花费不菲往外国读神学硕士或博士,学成回来后自然对工资有所要求。本来,教会或神学院爱心厚待神的工人亦无可厚非。可惜,这个风气带来的反后果是越来越多没有蒙召、没有异象、没有受苦心志,一心以为神学毕业后就可以在教会找到好工,或进神学院教书拿大学讲师级薪水的人出现。当中不少人只抱雇工心态,不是能刻苦、能忍耐、不计待遇、只求得主喜悦的仆人。可是教会的要求及神学院的制度造就了许多这样的人。教会的属灵见证及讲道能力在近这十多二十年里可说是急转直下。
八九十年代,是香港教会的稳定增长期,但也是教会的变质期。上面已经提到神学院的变化。现在让我们看看教会内部的改变。八十年代以前,基要派与福音派分别不是很大。大家都是持守基要信仰,传讲纯正的真道。基要派较着重卫道及护教,福音派较着重传福音及差传。灵恩派、新派及天主教等都被大部份信仰纯正的教会所反对。然而,到了八十年代,当教会的人数及事工的规模有了一定的成绩,他们的态度就渐渐转变。他们开始想要得到世界的认同。特别是一位福音派领袖司托德(John Stott),在洛桑会议宣告福音需要加上社会责任才算是整全福音。福音不能只拯救人灵魂,也要照顾人身体那方面。差不多整个福音派都赞成他的主张。结果福音派就把更多的资源转移到社会服务上,建立林林总总的公益及福利的事工。说公平一点,教会适量地运用有余的资源,帮助社会上真有需要的人,藉此将福音带给他们,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然而,他们把福音内容改变,为了迁就他们关怀社会的目的,这就是大错了。请问圣经在哪里说过福音的内容包括了照顾人的肉体?圣经记述福音内容最仔细的一处是在林前15:1-4:「弟兄们,我如今把先前所传给你们的福音告诉你们知道;这福音你们也领受了,又靠着站立得住,并且你们若不是徒然相信,能以持守我所传给你们的,就必因这福音得救。我当日所领受又传给你们的:第一,就是基督照圣经所说,为我们的罪死了,而且埋葬了;又照圣经所说,第三天复活了。」请问以上经文所说的福音有包括社会责任及身体需要吗?我看不出来。帮助穷人、关心社会固然是好事,但任何窜改神的话(福音)来达到他们的目标,必然会带来不良的后果。因为错误地以为社会责任都是包含在福音的内容里,福音派就渐渐地偏离了专一传福音的路,被许多社会关怀事工所缠累,渐渐变了社区服务机构,这是本末倒置的。
让我重申,我无意反对教会在社会上一切的服侍,基督徒作盐作光是应该的,但若因为想得世人的认可及称许,把福音的内容肆意更改,把有限的资源运用在与政府及福利机构重迭的工作上,以致教会不能全力及专一地传福音及宣教,这就是偏离神的心意。主给门徒的大使命是传扬福音及建立信徒,不是扶贫及改革社会,这是最明显不过的圣经教导。
香港教会在八九十年代实在没有好好的守城池及忠心守卫真理,只顾不断地发展事工。护教及卫道的事工及信息真是少之又少。神学院也不着重真理的立场,反而崇尚学术自由,容纳不同观点,甚至明明是不正统的教导也得尊重及接纳。所以本人一向都认为,教会的变质是从神学院变质起首。笔者有位朋友在一间信仰保守的神学院就读。他告诉我,有一次学院要求他们自选一个论文题目写作。他有一位同学选的题目竟是「地狱刑罚不是永远」。这个主题一开始已经不合圣经,导师应一早否定,但现在神学院标榜的是学术自由,甚么题目也可以写,只要你懂得引经据典,分析得有条理,就可拿高分。结果该名神学生的论文真的拿了A。可怜就是这些人进教会去教导神的羊群!
在这个光景之下,从外面来的错谬教训很容易就能渗入香港教会。首先,九十年代初蔡元云、刘达芳引入灵恩运动第三波。虽然之前已经有所谓第一及第二波灵恩运动,但当时它们对信仰纯正的教会没有太大的冲击。他们发展的范围主要还在灵恩派教会内,主流教会还不大接纳他们。然而,到了八十年代,在美国兴起第三波运动运动,形势就大大改变了。因为推动第三波的人,像Peter Wagner及John Wimber等人,都是来自福音派圈子。更糟糕的是,他们都在一所非常有名的福音派神学院任教,所以福音派教会及信徒就大大减低了戒心,以为他们是福音派神学家,信仰自然没有问题,就放心接纳了他们的教导。福音派自此就大受灵恩运动的影响。方言、神医、预言、权能布道、圣灵击倒等神秘的经历大大吸引了许多信仰根基不稳,又追求肉体感受的年青人参加。教会表面上好像一下子兴旺起来,许多教会就争相效法。到了现在,香港不少福音派教会及信徒都被灵恩所迷惑,追求不合圣经的诡异经历。甚至有基督教学校也被灵恩化。反对灵恩的老师不是被灵恩派同事同化及拉拢转会,就是被他们排斥,忍受不到压力而离开。到了今时今日,灵恩派已经广受福音派信徒接受。除了高举奇异经历及感受之外,他们更借着新潮诗歌、敬拜赞美课程、祷告恩赐训练等吸引大批信仰不稳的信徒报读参加。灵恩派就是借着这些训练课程及聚会来诱惑人接受他们灵恩的教导。然而,就是到了这个地步,依然看不到有多少牧者及神的工人提出警告,就算有也没有多少信徒关注。
九十年代中期,香港教会经历另一个冲击,就与天主教联合及共融。九十年代前,大部份信仰纯正的教会都为认为天主教是异端,最低限度也不同与他们有联合的事工。然而,当巴刻、Chuck Colson、Bill Bright等福音派人士与天主教联合签署「福音派与天主教于主后第三千年之共同使命」,目的是希望基督教和天主教会就某些社会及政治议题上合作,促进社会公义,福音派对天主教的立场就大大改变了。福音派不但不再称天主教为异端,甚至称对方为「主内的弟兄姊妹」。容我在这里作一点澄清。我们采用「异端」一字来形容天主教,并不是一个道德上的贬低或侮辱,纯粹是神学上的分辨,因为正统基督教高举「唯独信心」(Sola fide),我们是持守唯独因信称义。所有不接受唯独因信称义,即是主张得救除了信心之外,还要加上人的行为及教会圣礼的团体,我们都会称它为异端。有人认为只要承认三位一体及使徒信经就不算异端,我们认为这样判别是过分简单。保罗在加拉太书指证那些要主张靠割礼及律法得救的人,他们也承认耶稣是基督,是神的儿子,但他们坚持信主还要加上割礼才得救,保罗直指他们是「与基督隔绝,从恩典中坠落」。可见不单是神论及基督论要对,救恩论也是非常重要,否则也会成为异端。
当这个天主教与基督教合一之风吹来香港,不难想象香港教会又再一次的失守。加上香港的著名神学家温伟耀大力推销天主教灵修神学及卢云神父的作品,许多教会及信徒就纷纷接纳天主教,产生许多联合交流、会议、崇拜及事工。基督徒推崇天主教的德兰修女(因为她出名作扶贫工作),过于那些深入险地宣教的无名传道者。到了今天,圣公会、信义会、路德会等都与天主教有紧密联络及合作,大部分福音派信徒也不会认为天主教是异端,也看不出他们的救恩论有何重大问题,基督徒须要向他们传福音。近代批评天主教错谬的中文书籍少得可怜,就是有,都是被认为是散播仇恨,破坏宗教和谐的极端言论。再没有多人像当年的马丁路德及清教徒勇敢指出天主教的谬误,并带领迷途的人归回救恩之道。
到了二千年,教会又被一股世俗化讲道的风气所影响。以上提及过,神学院已经越来越来不着重教导圣经及讲道训练。讲台的供应开始减弱。林以诺牧师在2000年开始「栋笃笑布道大会」,以讲笑方式布道作招徕,吸引了大批听众参加。其他教会也开始仿效跟风,在讲台上大讲圣经以外的东西(包括社会时事,政治民生,家庭逸事、有趣笑话等)来吸引人来听。讲台属灵的供应进一步下落。其实,不以高举圣经真理,把讲台娱乐化来满足人的需要,也是从外地传进来的。陶恕(A.W. Tozer)几十年前已经警告美国教会,不要把教会世俗化。他说:
多少世纪以来,教会毫不动摇地反对每一种属世的娱乐形式。教会早已识穿它的真面目——只是荒废时间的工具、逃避良心不安的藏匿所、分散对道德责任注意力的诡计。正因如此,教会备受属世之子的强烈诋毁。近来,教会对这些诋毁开始感到疲乏,放弃了这场斗争。看来教会已经决定,既然无法打垮伟大的娱乐之神,那就不如同流合污,看看有什么力量能为自己所用。所以今天让我们感到震惊的是,教会大量的金钱就这样浪费在不圣洁的工作上,为所谓的属天之子提供世俗的娱乐节目。宗教娱乐从多个方面,迅速将神重要的工作挤在门外。今日许多教会几乎成为下等剧院,九流的「监制」在那里兜售他们粗制滥造的商品,并获得教会领袖的认可,领袖们甚至还引述圣经,为他们的渎职辩白。几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进行反对。
伟大的娱乐之神主要靠说故事来娱乐他的信徒。喜欢听故事,是儿童的特性,这正好紧紧抓住了我们今天迟钝的信徒的心,以至于不少人只要为教会的会众瞎编故事,并且为这些故事戴上各种假面,就能舒舒服服过日子。一件对小孩来说正常、美丽的事物,若成年后还坚持不舍就骇人听闻了;更何况是出现在神圣的场所,想鱼目混珠成真正的宗教。
华理克(Rick Warren)在美国马鞍峰教会采用市场学(Market Research)的策略来牧会,使教会在人数上大大的增长,许多教会都争相效法。会众理想的教会是怎样,教会就变成怎样来迎合他们的口味。他们喜爱甚么形式的崇拜、音乐、讲道、活动,就投他们所好,他们就很乐意继续来参加聚会了。请问今日有多少教会也是行这一套?我有一位朋友读神学时到某大型教会实习。那教会传道同工有数十位之多。他告诉我,那里的传道人不敢在讲道时指出人的罪,因为可能会有会友觉得传道人是故意针对及攻击他,他就会向教会管理层投诉。结果就是,只有教会最有权力的主任牧师会偶意在讲台上指出罪,其他同工都因不想得罪会友而尽量少谈罪。教会应该是高举神圣洁的地方,现在神的工人连罪都不敢指出,只讲讨人喜悦的话,有何意义?「我现在是要得人的心呢?还是要得神的心呢?我岂是讨人的喜欢吗?若仍旧讨人的喜欢,我就不是基督的仆人了。」(加1:10)。在书室接触过不少弟兄姊妹,不知有多少人告诉我在教会中得不着圣经喂养,传道人只在讲道开时读出主题经文,然后自由发挥,讲一些社会时事,有趣故事及个人琐事。这些肢体长期没有灵粮供应,但又舍不得离开,灵命岂能长进?
然而,属世讲道及教会世俗化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一大批有名无实的所谓信徒混进教会。如以上所说,连应该是最严肃的布道会都变了讨好人的娱乐活动,在这样的气氛下决志的人,是否真正明白十字架道理?这种把神的公义和圣洁,人需要认罪、悔改、计算代价、交出主权、认耶稣为主等内容除去,单单强调神是爱及信耶稣的好处,人只要举一举手就能够得救并成为神的儿女的布道方法(美国神学界称之为Easy Believism),现在教会中大行其道。许多人在布道会,还没有听到整全的福音,就被人不断怂恿作出表示,其实他们根本不清楚信的是甚么,亦没有真实的悔改。但教会仍乐此不疲地用此方法把大量没有生命的稗子收纳进来,教会整体的属灵质素岂会不下滑?
无可否认,现在教会最受影响就是新神学派及新正统派的侵袭。新神学派(Modernism/Liberalism)及新正统派(Neo-orthodoxy) 虽然是有个「新」字,其实它们也不新了。新神学是在十九世纪中由欧洲(特别是德国)开始。他们发明「高等批判学」(Higher Criticism),目的是用人的角度去批圣经的真确性。批判结果就是圣经中所有超自然的神迹都不信,基督的神性、肉身复活及再来也不接受,只接受基督道德的教训及榜样。他们对属灵及天上将来的事没有兴趣,只想人的力量去改革目前的社会,而圣经就是他们所利用的工具。当这股歪风吹向美国,保守的美国基督徒就联合起来,合力对抗,并写成一套经典巨著「基要派信仰」(The Fundamentals),免费派发给全美国教会。没有防御及抵挡的欧洲国家,特别是德国,现在他们的大教堂都是十室九空的,只是供游人参观,可见新神学的祸害是如何的深。新神学的道理在二十世纪初也曾传到中国,但感谢神,兴起了王明道等卫道辩士,竭力在文字及讲道中抵挡,叫爱主的人得以提防。然而,跟据长辈所说,四五十年代大部份神学院都是新神学派的,可见新神学派的毒素影响中国教会也很深广。因此,神就用逼迫来炼净教会。
新正统派二十世纪中由巴特等人提出。他们认为无需否定圣经的神迹,也不必为圣经的真实而争拗,若当事人在经历上认为圣经中某事件是真实且得帮助,那部分成了神的话。所以,新正统派一方面没有反对新神学所否定的基要真理,一方面说圣经不都是神的话,圣经只包含了神的话。换句话说,他们不相信整本圣经对每一个人都是正确无误,要视乎每个人如何经历神的话。基要派认为全本圣经真实无误;新神学派认为圣经不是完全真实无误;新正统派认为全本圣经是否真实无误无关重要,因人而异。
一直以来新神学及新正统神学对香港的福音派教会影响不深。香港也有新神派神学院,但保守的福音派教会不会推荐会友入读,因为会影响他们对圣经的信心。香港早年也曾出现「社会福音」及「社会关怀」的风潮,但似乎都没有太大破坏,因为当时的福音派仍很着重圣经,持守真理立场。然而,九十年代开始,事情就有了转变。首先,以上提及过神学院变质的问题。神学院为了提高学术水平,一般都喜欢聘用在外国神学院毕业的人。其实在外国读神学并没有问题。最大问题是读神学的人一般都希望就读一些有名望的学府,而这些学府往往着重学术过于信仰立场(许多都不信圣经无误)及灵性培养。他们从那些神学院学成归来,就用那些有问题的资讯教导下一代的神学生。
这十多二十年来,新神学及新正统神学的面酵已经渗入了教会,我们可以从神学期刊不时宣扬巴特、潘霍华的教导看到,但他们一直都不敢直接承认。直至近这两年,社会上发生了一些政治运动,这个面酵才全团发起来。这些运动显出许多神学院及教会的信仰立场及根基。许多政治神学家及政治解经家争相在基督教刊物及媒体发表言论,大力鼓励信徒参与政治抗争。他们把「公义」一词无限上纲,把人权、民主、普选说成公义,完全不顾新约中的公义,乃是指「神的义,因信耶稣基督加给一切相信的人,并没有分别」(罗3:22)。基督徒的使命是传福音叫人因信称义,不是用抗争方法去达到社会公义。人要里面得着公义的生命,才能活出公义的生活。任何不靠福音及圣灵去追求得着公义都是律法主义的阴魂。
这么多年来神学院教导神学生如何正意地解经,但到了那些政治运动的风潮下,可以完全撇下基本的解经原则,将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比喻为争取普选;将耶稣责备法利赛人,比喻为责备政府官员;将耶稣洁净圣殿,比喻为洁净政坛及议会。这些政治释经如雨后春笋在基督教媒体及刊物出现。时下的政治解经家把耶稣说成伟大的社会革命者及改革家,把「公义」这个词从圣经中抽离并无限放大,将所有「顺服」的教导及榜样故意忽略,这是不是真正的尊重圣经?可惜这个道理偏偏就正符合信仰根基不稳的青年信徒的口味。我们也作过年青人,自然知道青年是最热血、最有理想、最肯拼搏的时代。然而,青年也是最骄傲、最自我及最血气的时期。年青信徒被人用「社会公义」的口号鼓吹一下,竟纷纷抛弃了圣经中最基本的生活态度。圣经教导我们谦卑、温柔、良善、顺服、和平、忍耐、爱心、包容,这些属灵特质在政治表态或抗争时都不见了,但他们还以为是事奉神,还以为是替神建立祂的国。究竟有多少牧者及长辈为这班青年人的迷失和错误伤心难过?
年青的信徒,你岂不知基督徒的世界观是最高贵、最有理想和最实际的呢?「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惟独遵行神旨意的,是永远常存。」(约一2:17);「我们在这里本没有常存的城,乃是寻求那将来的城。」(来13:14) ;「我们却是天上的国民,并且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稣基督从天上降临。」(腓3:20)。我们要得着的世界,不是现今的世界。圣经明说这世界会过去,这世界的王魔鬼将会被神审判,不信神的人也会一同被定罪。这个世界现在还存留,纯粹是神的怜悯,想救多些人:「主所应许的尚未成就,有人以为他是耽延,其实不是耽延,乃是宽容你们,不愿有一人沉沦,乃愿人人都悔改。但主的日子要像贼来到一样。那日,天必大有响声废去,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这一切既然都要如此销化,你们为人该当怎样圣洁,怎样敬虔,切切仰望神的日子来到。在那日,天被火烧就销化了,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镕化。但我们照他的应许,盼望新天新地,有义居在其中。」(彼后3:9-13)。所以,这个世界最终是不会变好的,这就是圣经告诉我们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实。除非你不信圣经,不信圣经的预言,否则请你不要过分乐观认为靠人努力奋斗抗争,世界将会变得更好。圣经一早把这个出于人的幻想打破。太24章、可13章、路17章提到末世日子的预言已经够清楚了。然而,这个世界是没有希望,我们对主再来却满有希望,因为是主亲自应许的!主说:「我必快来!」(启22:12, 20)
那么基督徒在世是否很消极?绝对不是!基督徒除了在世上积极等候及预备见主,我们还有一个最荣耀的使命,就是传福音,把人救进神的国:「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前2:9)。我们不能建立神的国,但我们却能因着宣扬神的美德,把人引进神的国。我们不能使人称义,但我们却传神的福音,叫人因信称义。这岂不是所有基督徒在这个短暂将亡的世界最伟大、最荣耀及最有意义的使命吗?恕我直言,青年信徒不以此为人生最大的目标,不把最好的时间及精神投放在这个使命上,诚然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以上就是一般福音派教会在这二十多年来的转变。那基要派及保守的福音派教会又如何?
以我所知,形势亦不太乐观。他们的信仰虽然能保守纯正,但面对的困难也不少。这些年我认识的教会,都有不少内部的问题。有教会长期找不到牧者带领、有教会传道同工不同心、信徒彼此不和纷争、青年人爱世界、聚会人数下降、参加祈祷会者少、信徒灵命贫乏、教会缺乏接班人、护教卫道的工人及信息寥寥无几……
本人无意一笔抹煞神在所有教会的工作。我相信一定有些教会是蒙神保守及赐福。在教会变质的大风潮下,总会有士每拿及非拉铁非的见证。他们既能持守真理,又有稳定的成长及美好的见证。我为这些教会大大的感谢神。在这弯曲悖逆的世代有这样见证的确不易。然而,这样的教会显然是少数。我认为香港教会大致上正经历一个属灵衰退期。而这个属灵衰退一方面当然是人的责任,一方面也是神对教会的审判。
亲爱的弟兄姊妹,我写此文的目的,不是想令你们灰心丧志。相反,我是希望用神的话激励你们。神容让教会落在这样的地步,必有祂的心意。我在这里提出四样我们在这光景下可以学习的功课:
一,教会的衰落是应验圣经的预言
「人不拘用什么法子,你们总不要被他诱惑;因为那日子以前,必有离道反教的事,并有那大罪人,就是沉沦之子,显露出来。」(帖后2:3);「因为时候要到,人必厌烦纯正的道理,耳朵发痒,就随从自己的情欲,增添好些师傅,并且掩耳不听真道,偏向荒渺的言语。」(提后4:3-4)。圣经一早把将来世界及教会的光景坦白地告诉我们。所以当那些事后来按圣经所预言发生,我们非但不感到意外,反而对神的话更有信心。钟马田(Martyn Lloyd-Jones)说:
根据新约(在这里我们找到真正的现实),世界永远就是世界;它永不会变好的。我不会预知将来,世界可能会在某个时期内有明显的改革及改善,但世界仍然是「卧在那恶者手下」,而新约实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将会「越久越恶」(提后3:13)。罪恶着实是这个世界及其上生活的主要部分,它的结局将会是审判及灭亡。在圣经中你可以到处找到这个道理。这世界的罪恶不能清理;它将会被消灭;世界将会有一个终极的高潮并且有一个可怕的结局。从这个世界观开始的基督徒,是不会被愚弄及误导。基督徒有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世界观。让我这样说:基督徒不应对现今世界的状况感到惊奇。若他们感到惊讶,若他们被十九世纪那所谓「基督化世界」所瞒骗,那么他们最好检视一下他们的基督教教义。不!今天所发生的事是印证了新约圣经的教导;因此基督徒不会为这些事感到惊讶;现正发生的与他们期望发生的并没有不同,他们亦不会为所看到的感到不开心。
二,世界的转差使我们更热切盼望主来
这点给我们基督徒极大的盼望及力量。当世界到了最黑暗的日子,即晨光很快就破晓:「黑夜已深,白昼将近」(罗13:12)。所以我一再重申,正确的基督徒世界观及末世观,绝对不是消极的逃避现实,乃是积极的盼望主来。「日、月、星辰要显出异兆,地上的邦国也有困苦;因海中波浪的响声,就慌慌不定。天势都要震动,人想起那将要临到世界的事,就都吓得魂不附体。那时,他们要看见人子有能力,有大荣耀驾云降临。一有这些事,你们就当挺身昂首,因为你们得赎的日子近了。」(路21:25-28)。不信的人对末日吓得魂不附体,然而,真基督徒却是挺身昂首,等候我们的君王从天降临。何等不同的反应!
一直以来,都有一些爱主的信徒很希望可以替神在地上建立公义的国。他们的动机诚然是很好,但不是按着真知识。他们没有真切明白圣经末世的预言及人罪恶的本性。其实真正明白「人完全败坏」(Total Depravity of Man)这教义的人应该比其他人更清醒。请问完全败坏的人怎能替神建立公义的国?是否痴人说梦?有人辩称说,建立神国的人是已经重生的基督徒啊。那又如何呢?保罗怎样形容已有圣灵内住的人?「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若我去做所不愿意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做的。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因为按着我里面的意思,我是喜欢神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罗7:18-24)。请问这样被罪性缠扰的人如何能建设公义的国?我们作为神的儿女,我们活出神儿女的样式,我们在世上作盐作光,我们热心传扬福音,这是应该的。但以为基督徒或教会能在地上建立神的国,并以此为使命,这是截然不同的理念。这想法缺乏圣经根据,是近乎天真,并过于自负。为何不等候主耶稣再临的时候由祂亲自建立?这不是比我们这些仍有罪性及犯罪的人去建造好得多吗?
三,教会的荒凉使我们更逼切求复兴
真正爱主及认识现今世界之光景的人,最盼望的必然是主的再来。主祷文也是这样教导我们求:「愿你的国降临」。然而,神的确有祂的主权和时间表,若主的旨意是要我们多等一两个世代,因祂想宽容多一些人,那么我们第二最渴望的,就是教会复兴。我们感谢神的怜悯,在主未回来以前,神曾三番四次为教会赐下复兴,而这些复兴,往往是在教会最黑暗无望的日子发生,使教会见证的火焰得以延续下去。有些教会复兴的影响范围较大,遍及整个国家(如美国第一及第二次的大醒觉运动)。有的可能只牵涉到个别少数教会。教会历史告诉我们,这些复兴的发生,主因固然是神的主权及恩典,但往往也是因着少数信徒看到教会的荒凉,就恳切的求神的怜悯,结果神就透过他们的祷告降下超乎人想象的大恩。
我接触过一些信徒,他们不主张为教会求复兴,只单一求主再来。我认为两者并无冲突,两者可以同时求。我们最渴望当然是主再来。但正如我以上所说,若主的旨意不是这一两世代回来,那么我们求神在这段时间怜悯教会,叫信徒不再沉睡,使各人的灵性更新进步,并且同心合意兴旺福音,使多人因此蒙恩得救,这岂不是主再来之前一件最大的美事?虽然现在的大气候是教会走下坡,但我们不排除个别少数的教会会经历复兴或更新。那么神让教会大衰退,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催促那些体贴神心肠的人,因看见现今教会及信徒的光景,为「这殿仍然荒凉,自己还住天花板的房屋」的事实大大难过,就开始为教会可怜的光景深切求复兴。所以,弟兄姊妹,起来为教会恳切求神的怜悯吧,说不定神透过你们的祷告赐下复兴的火呢!
四,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作主的「七千人」
然而,若然教会情况继续恶化,主却迟延未回来,教会也没有复兴的迹象,那么我们怎办呢?弟兄姊妹啊,请你们仍不可灰心。在这密云黑暗的日子,就让我们显出那七千人的见证:「但我在以色列人中为自己留下七千人,是未曾向巴力屈膝的,未曾与巴力亲嘴的。」(王上19:18)。这七千人无名无姓,无丰功伟绩,圣经没有记载他们作过甚么(因环境太恶劣),只说他们没有向巴力屈膝及没有亲嘴而已,但这点持守已经蒙神所记念。这给我们清楚明白到一个真理,就是在神心里,见证永远重于工作。在人的角度看,我们总希望神兴起像以利亚或以利沙般有能力的工人力挽狂澜,引进复兴,但神所重视的,往往是那七千人持守不屈的见证。坦白说,笔者一直都极度渴望神在接去这代的忠心仆人后,赶快兴起一些有能力的工人来继续为主争战,因为现在的属灵光景实在极为黑暗,极需要有一些强而有力的声音为真理扬起来,叫属神的人不要再迷糊下去。但神以祂无穷的智慧既喜悦暂时不这样作,必然有祂的美意,可能就是想给我们这些软弱低微的「七千人」有机会尽力地发光,从我们这些「婴孩和吃奶的口中,建立了能力」,使祂的能力「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
弟兄姊妹啊,我们要为主坚守下去,绝对不能向巴力屈膝,向巴力亲嘴,更不要因眼前所见的环境灰心。神的时间快到了。让我们在这段艰难的日子仍努力前行,竭力为主作工,忠心持守见证,直到主耶稣基督荣耀的再来。